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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章 立夏(一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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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音撅著嘴帶著疑慮進來稟報道:“小夫人,四姑奶奶來了。”

賀永歡排行第四,賀國公府現在已經由賀白書主持,所以府裏的下人叫她一聲四姑奶奶,如果是淑妃省親,那麽便不是叫三姑奶奶,而是娘娘了!

卿玉玲聽到賀永歡來了,便蹙了秀眉,賀永歡自打守寡之後,逢年過節都是不來賀國公府的,今日是刮的什麽邪風,倒把她給刮來了?

況且恰巧是在二房出幺蛾子沒多久之後,賀永歡此次來訪,到底是為什麽呢?

按下心中的疑慮,卿玉玲吩咐人備好了茶水,便在鴛鴦廳的坤面接待了賀永歡。

賀永歡到底是長輩,占著長輩的位份,那便要受長輩般的禮遇,所以卿玉玲坐在賀永歡下首沒有扶手的椅子上,然後使喚了丫鬟奉茶,等到賀永歡半杯熱茶下肚,讚嘆了幾句,方問道:“小姑姑今日怎麽有空來了?”

賀永歡一身桃粉色的長裙,外頭套著的是淡粉色的棉短襖,再看那略黃的臉也著了紅妝,頭頂上的幾支鑲嵌瑪瑙、紅藍寶石的步搖也耀眼的很,若是未出閣的時候這麽裝扮也就罷了,偏偏成了寡婦還這麽招搖,卿玉玲本是本分規矩之人,所以賀永歡這副模樣很不入她的眼。

只不過她到底是晚輩,所以不適當的話她也沒有說出口。

賀永歡喝夠了熱茶,又叫玉秀續了一杯,然後才姍姍回答卿玉玲道:“也沒什麽,就是閑來無事看看你和我白書侄子。”

卿玉玲心裏卻打著轉,暗道賀永歡不像是喜歡白費功夫的人。

不過卿玉玲也沒有露出疑色,而是順著賀永歡的話往下聊著。

賀永歡聽說賀白書正在府裏溫書,便叫卿玉玲不要去叫他了,只讓卿玉玲陪她小聊一會兒便是。

卿玉玲端端正正的坐著,恭順的聽著賀永歡嘮叨。

賀永歡也沒問什麽隱私的話,也就是問問卿玉玲府裏日常支出方面兒、府中人的吃食和衣著等等。

賀國公府裏什麽都是有規矩的,賀永歡問的這些也都是大家都知道的,所以卿玉玲都一一告知了。

末了,賀永歡又問卿玉玲鋪子裏一季能收多少賬,卿玉玲緘口不言了,即使是親姑姑也不能打聽侄子的家底啊!

卿玉玲模棱兩可的糊弄過去了,只說每季不一,所以沒個準數。

賀國公府底下有好幾間鋪子,地段好的占了大半,再加上卿玉玲會打理,所以國公府過的並不吃緊,但是這一點卿玉玲不想叫人知道,一來不想有人打國公府的主意,二來也不能叫別人知道了笑話國公府家底不豐厚。

賀永歡見聊到這兒卿玉玲嘴巴就緊了起來,心知問到了這丫頭的底線了,所以她也就知趣的不再問了,不過她心裏已經有了個大概,看來國公府上下過的還是不錯的,雖說不比蔣媛家好,卻也不會叫人吃苦。

賀永歡不等卿玉玲留飯便說要走了,卿玉玲本想親自送賀永歡的,賀永歡卻生生拒絕了,指著玉音說,叫丫鬟送就行了。

卿玉玲想著玉音是她跟前的人,有她跟著賀永歡也不會怎麽樣,便由著賀永歡去了。

卿玉玲回了房中將賬本拿出來翻了翻,因著趕著給下人們置辦衣裳,府裏今年也添了許多東西,加上賀白書頻繁的四處走動,所以開年的花費不少,卿玉玲手頭吃緊,便將鋪子這一季的賬早早的結了,再等下一季結賬的時候還有三個月了,若是真像逸雲說的,她要破財了,那還真是遇到禍事了!

卿玉玲本以為玉音很快就會回來的,誰知道左等右等玉音遲遲不歸,卿玉玲差點就讓玉秀去尋她了。

正念叨著,玉音便回來了。

卿玉玲皺眉道:“怎的這麽半天才回來?”

玉音不樂意道:“還不是四姑奶奶半路上想小解,一溜煙就跑不見了,等我尋到她的時候,她已經方便完了,這我才送她出去呢。”

玉音又抱怨道:“方才想起四姑奶奶住在國公府可比我要久,害我白擔心呢!”

賀永歡在賀國公府居住多年,葉氏嫁進來之後身子並不大好,所以也沒心思改動府中結構,卿玉玲接手之後更沒有動國公府分毫了,畢竟她還不是正經主子,而且銀錢吃緊,所以國公府這些年來都是這麽個樣子,賀永歡對國公府倒是熟門熟路。

卿玉玲雖說心中有疑,但是府中上下都是她自己的人,原先伺候過賀永歡的老人早就不在府中了,所以賀永歡在她國公府還是插不上手的,那麽賀永歡半路跑到哪兒去了呢?或者說,她真的只是小解去了?

玉音見卿玉玲沒說話,便自顧自道:“將才玉秀替四姑奶奶添了好幾杯茶,奴婢猜測,要不是想小解了,四姑奶奶怕還是不願意走呢!”

卿玉玲聽玉音這麽一說倒是覺得有道理,興許賀永歡真是被尿給憋走的呢!

拋開疑竇,卿玉玲看著上一季的賬本,心中給下一季的賬本做了預算,並且想好了該如何填補空缺且存下一筆,供賀白書讀書所用。

卿玉玲想的入神,鼓著嘴巴皺著眉,模樣可愛極了。

玉音玉秀知道卿玉玲正全神貫註的算計著,所以悄悄的退了出去,候在門口。

眼看著四海大會只有三日了,外頭的人早已蠢蠢欲動了,賭局也早已擺好。

因著參賽的人尚未確定,所以第一種賭局只賭第一天有沒有魁首,而另一種現場下註的賭局,則是根據參賽人的臨場表現,現場下註,卿玉玲更擅長於這一種。

賀永歡離開後的第二天,國公府裏又來了一位稀客。

卿玉玲一聽說蔣春來了,立馬邁著快步到了鴛鴦廳內。

兩人同輩,所以同坐於兩張刻花椅子上。

卿玉玲知道蔣春身子不大好,所以不宜喝茶,於是便叫人上了清水一杯,然後卿玉玲又囑咐玉秀去廚房熬甜湯,蔣春萬般推辭,叫卿玉玲不必麻煩,卿玉玲卻是真心想款待她,所以便沒顧她的話,叫玉秀趕緊去廚房吩咐。

蔣春見卿玉玲如此熱情,也就不阻撓了。

卿玉玲知道蔣春無事不登三寶殿,但是蔣春是足不出戶更不會主動上國公府來的人,所以卿玉玲很是好奇,蔣春今日來,所為何事。

可能因為對蔣春更喜愛一些,所以卿玉玲沒往壞事上想。

蔣春本也是體貼的人,在蔣媛手底下就很少給她添麻煩,所以今日一來,她也不會給卿玉玲找麻煩。

蔣春也不是喜歡拐彎抹角的人,她也知道卿玉玲是個好說話的,於是她便說明了來意,說是賀白成要外出幾日,但是由於府上的好馬都被騎走了,所以想同卿玉玲借一匹馬。

事倒是小事,卿玉玲也能做的了主,所以卿玉玲便一口應了,並吩咐人將賀白書不常騎的那匹好馬牽到院子裏去,等蔣春走的時候,順便帶走。

國公府只有賀白書一人騎馬,所以只購了兩匹馬,供賀白書一人用已經是綽綽有餘了。

二房雖然人多,但是也只買了四匹馬。

因為好馬貴,且飼料和雇餵養馬匹的仆人都要不少的錢,再加上一些意外存在,所以二房買的馬也只是剛好夠用而已,而賀永忠和賀白成又是經常要外出的人,用馬的地方多的是,他們手底下還有買不起馬的人,有時急辦公事,他們便將自己家的馬借出去了。

所以一年總會碰到一兩次要借馬的時候。

卿玉玲雖說和二房不親近,但總歸是親戚,而且還是蔣春開口,卿玉玲自然不會拒絕。

蔣春見卿玉玲答應了之後,又同卿玉玲簡單的聊了幾句,所說並非要事,卿玉玲本著關心蔣春兩口子的意思,隨口問了一句蔣春,賀白書這次出公差要幾天。

蔣春卻沒答上來,只糊塗道:“是娘說白成跟我說要我來借馬,這要出幾日公差,我還沒問呢,約摸要等到晚上才能和他見上了。”

卿玉玲心裏起了異樣的感覺,不是說她不信蔣春,她不信的是蔣媛。

不過這事是蔣春出面開口的,卿玉玲心中縱有千種疑慮,也不好意思細問,她生怕蔣春起疑,覺得卿玉玲小家子氣,不肯相借好馬。

卿玉玲正思量著,蔣春又問道:“我送你的那一串檀香木的手鏈,是不是不喜歡?”

蔣春溫柔,但是這話卻說的直白,叫卿玉玲有些羞赧,卿玉玲知道蔣春也是看重她,才會直接問出來,若是換了別人,蔣春可能就什麽也不說,往後再不對那人上心了。

卿玉玲解釋道:“前些時我沐浴的時候怕打濕了,便取了下來,後來便一直小心收著了,聽說這檀木經不得磋磨的。”

蔣春笑了,笑的溫婉,她看著卿玉玲的眼睛道:“且帶著吧,對你有好處的,莫怕磋磨了它,那東西有靈性的,越是惹了凡塵越是能顯靈。”

卿玉玲報以淡笑,她信命信運,但是對靈物這一說卻是不大相信的,因為那些東西是死物,看得見摸得著,她心裏敢肯定那些是虛妄的,當不得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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